搜寻二战期间坠毁在云南高黎贡山美制C-53型飞机纪实——梦难圆


      为再次参加搜寻C-53的行动,汉克斯通过原中航飞行员、现任北京航联会副会长的华人杰与正准备对53号飞机进行现场考察的中国探险协会取得了联系,并被批准加入前往坠机点的探险考察队,成为这个队里年龄最大的队员。

      1997年6月4日,中国探险协会'97驼峰探险考察队在云南昆明组建,由中国探险协会主席严江征任队长。6月5日,汉克斯从美国飞抵昆明巫家坝机场──这是他时隔50多年之久后第一次重新踏上中国的土地,这也是他第一次以普通乘客而不是以机长的身份在巫家坝落地。面对在机场接他的,也是第一次见面的探险考察队的队友们,他兴奋之余反复唠叨着:“我已经完全认不出巫家坝,认不出昆明了……”是啊,50多年,半个多世纪,这毕竟太久了。

      6月10日,经过认真准备的考察队,携带必须的野外装备和食品,乘汽车自昆明出发,经楚雄、大理、瓦窑、六库(怒江州首府)于6月11日抵达泸水。此行自东向西跨越了澜沧江(出中国境外流经老挝、柬埔寨和越南被称为“湄公河”)、怒江(出中国境外流经缅甸被称为“萨尔温江”。)两大水系;穿过了山高林密的横断山脉和酷热干燥的怒江峡谷。

      泸水,是一个座落在高黎贡山东坡,可以俯瞰怒江的小山城。当我们在暮色中来到这座凉爽的小城时,一些新闻单位的记者,以及对这次考察发生兴趣的中外人士已经先期从各地抵达这里,他们在静候考察队和汉克斯的到来。说实话,发现二战驼峰航线坠机残骸本身已经够刺激了,如今一名二战老飞行员在经历了半个多世纪的等待,再一次来到中国,而且要亲自钻进原始森林,去考察那架飞机残骸,这绝对是一个新闻热点。作为一个从事新闻工作多年的记者,我完全理解这些同行们的心情,也钦佩他们的敬业精神。随着这么多“外人”的拥入,这座偏远小城的宁静被打破了。

      6月11日,我们换乘越野车,冒雨向位于中缅边境上的小镇片马进发。由于已经进入了滇西的雨季,这条长约90公里的山区简易公路变得泥泞不堪,愈发难行了。降雨引发的泥石流和塌方使得当地所有能调动来抢修道路的人和机械都忙碌不堪。而我们也不得不常停下来等候道路的修复。越野车绕行在陡峭险峻的高山峡谷之中,偶一侧目便会发觉距车轮半步之遥就是笔直的悬崖……随着车身的剧烈颠簸,我只想默默地祝愿司机师傅一切安好,心情愉快,发挥正常……我们的车队时而穿行在厚重的云雾之中,时而又绕出降雨区见到一小块艳阳高照的晴空。“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的云南民谣真是太形象了!傍晚时分,我们终于被一处因山体滑坡而坍塌的路挡住了。一些民工在用炸药和推土机开辟通路,但作业非常艰苦。大雨中,我们目睹了那台推土机不时以半条履带悬空的方式在峭壁之上玩命开路的架势;续而又心惊肉跳地看到紧随其后的车队在夜暗之中,一辆跟着一辆,小心翼翼,却毫不畏惧地沿着刚刚开出的路─仅仅够两个车轮勉强通过的陡崖上鱼贯而行,大家对此惊叹不已,汉克斯老头儿更是佩服得一塌糊涂:“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路!这也是世界上最出色的驾驶表演!”

      片马,一个极富滇西民族风情的边境小镇。千百年来这里就是一处马帮驿站。大概是东来西往的马帮,或许是眼下这条虽然简陋却能行车的公路的缘故,反正片马拥有外面世界的所有节目:从歌厅酒吧,宾馆饭店以及卫星传来的几十套电视节目,加上小镇热闹的集市,和那些穿着破旧,但仍属“外宾”的缅甸人出没其间,使得这座在高山密林环抱中的小镇一点儿也不显得冷清。

      按照原订计划,考察队将从片马出国境,借缅甸境内的一条林区简易集材道(运木料的路)向南行约37公里后,再由当地向导带路,向东南方向攀升至3540米的高黎贡山主山脊(此山脊即为中缅边境线),再向东越过主山脊,进入中国境内,抵达C-53坠机点。截止目前,这是前往坠机点唯一一条有人走过的路。除此之外,在这片崇山峻岭、茫茫林海中,还能有什么选择呢?对此,几乎没有人怀疑过。然而,就在我们抵达片马后的当晚,这个计划开始出问题了……

      虽然这次搜寻C-53的计划曾得到云南省和怒江州以及泸水县包括片马镇四级政府的理解和支持,考察队也按规定在当地公安部门办理了出境手续,可是,6月13日(星期五)我们突然得到片马边防检查站的正式通知:第一,美国人汉克斯不许出境;第二,考察队不许携带摄影设备和照相机出境…对于边境管理的具体规定我们知之甚少,其他的原因也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是再清楚不过了,那就是:通向C-53的路已经被堵死,原计划无法进行。全队情绪顿时变得沮丧、低落。而汉克斯则陷入了极度的失望之中,53年的夙愿就这样被湮灭在最后一分钟……

      与考察队一同来到片马的各家新闻机构的记者们的失望一点儿也不亚于我们。一个跨越了半个多世纪的传奇故事竟在最后关头被打断了。而汉克斯无法抵达C-53坠机现场本身,就使得这个故事永远失去了结尾……

      “13”“星期五”,这两个西方人十分忌讳的数字竟然如此不幸地和我们的计划凑到了一起。尤其是对汉克斯而言:53年的等待和上万里的奔波竟停在了高黎贡山的这个小镇。从这一天起,汉克斯便把这一天称为“一生中最不走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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